麝月 – 女娲导航

麝月

麝月中国四大名著《红楼梦》中人物,是主人公贾宝玉身边一等丫鬟。“韶华”是指人的青春年华,“胜极必落”则突出美好的时光马上过去。宝玉觉得不吉利,所以会把签藏起来不让大家看。麝月的存在对宝玉是极为关键的。“寿怡红群芳开夜宴”一节里,麝月所掣花签为“荼縻”花,题为“韶华胜极”。那么你想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位麝月吗?

麝月——主人公贾宝玉身边一等丫鬟

红楼梦中麝月的结局

麝月名至奇,丰富。《玉台新咏》云“金星与婺女争华,麝月共嫦娥竟爽”,麝月之名盖出于此。麝月本指,此句指代月。书中兼用两意。《红楼》评诗“一物珍藏见至情”末句“云自飘飘月自明”,其中之月当暗指麝月。“嫦娥应悔偷灵药,碧海青天夜夜心”之嫦娥就是指月。但是“麝月共嫦娥竟爽”一句必要弄清才行,因为它极有可能隐含麝月真相。

吴世昌先生曾说麝月就是一面镜子,其论颇窥真趣。麝月正是来照贾府的衰败的,风月宝鉴有正反两面,脂砚曾举“好知青冢骷髅骨,就是红楼梦里人”,说的就是这个意思。麝月在前八十回中皆是正面,所以前半部说的是风花雪月,后半部变故迭起,即为反照。风月宝鉴的作用就是这个。13回“贾天祥正照风月鉴”直指贾府之衰,贾瑞死是贾府败的征兆,可卿死是影射风月繁华恶兆。贾府之败由麝月做见证人,这是很可玩味的。“开到荼縻花事了”说的是荼縻花开得最晚,在群芳归位之后。“开到荼縻花事了”句出自宋代王琪《春暮游小园》诗,东坡诗云“荼縻不争春,寂寞开最晚”,正是“麝月共嫦娥竟爽”之意。任拙斋诗云“一年春事到荼縻”,其意更为明显。荼縻乃是送春之花,而荼縻正是麝月的象征。

看63回众人抽签的事,其先后是有顺序的。麝月在宝钗、探春、湘云、李纨之后抽签,是说湘云在他们之后死。麝月掣签,上有“韶华胜极”四字,又注:在席各饮三杯送春。胜极岂非春之尽乎?物极必反。送春,即是送三春之意,有云“三春去后诸芳尽,各自须寻各自门”,也可互相参照。三春去,麝月必返矣。

分析一下“开到荼蘼花事了”句。“花事了”三字犹可玩味。花既可指群芳,又可指花袭人,其实还可指花芳官。什么事了?自是花袭人出嫁事。一到花袭人出嫁,麝月就要走了。但是脂砚有言“(袭人走时)好歹留着麝月”,可见麝月此时并不离去。那么花事了当如何解呢?无疑应想到芳官,芳官和宝玉的婚姻(详见拙文《芳官论》),宝芳婚事能够延续一段时间的(评诗云“屈从优女结三生”,优女自是芳官了),当此际麝月离去,此时袭人尚在,与蒋玉菡共同供奉宝玉(脂评“供奉宝玉夫妇终始”,可见袭人未去)。作为风月宝鉴的麝月已经照贾府落败,所以还本归真。这才是“花事了”真解。

然而风月宝鉴失而复得,这是因为宝芳婚事根本不可能顺利,因而出家,但是又还俗(见拙文《宝玉论》),所以麝月要复出,所谓复得。诗句“开到荼蘼花事了,丝丝天棘出梅墙”(天棘:蔓生植物,论诗者多以为名本佛家,如宋代罗大经《鹤林玉露》,据此说。连初用“天棘”一词的杜甫诗“天棘梦青丝”也是为僧而赋的。可见“花事了”后,宝玉出家(“出梅墙”)。所以雪芹的艺术构思肯定借用了王琪诗意。

麝月:不争才是人生的王道

有人说,能看穿你三方面的人值得信任:笑容背后的悲伤,怒火里掩藏的爱意与沉默之下的原因。如此说来,宝玉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何其多,除去贾母、王夫人辈的信任宠爱,姐姐妹妹们的关心爱护也让他在内帏里厮混得不想入了“国贼禄蠹之流”。

黛玉处处理解他,精神知己的地位当仁不让;袭人作为打小伺候的“姐姐”,也算半个知音;晴雯那个“才透出嫩箭的兰花”般美人儿,在丫头辈得到宝玉至高无上的关注与宠爱。单她麝月,看起来可有可无,宝玉给的评价是“公然又是一个袭人了”,甚至怀疑麝月与袭人一党,“怎么人人的不是,太太都知道了,单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纹来?”

尽管被怀疑过,但最终麝月还是不离不弃地留在宝玉身边。是啊,表面上看起来,麝月是袭人一手培养出来的,行事风格与袭人无异。但麝月,绝不仅仅只有袭人的一面。

麝月在前八十回的出场不多,也并无多少令人难忘的大场面,抽个花签吧,还是个颓废至极的“开到荼蘼花事了”,引得现场气氛直降冰点。不过要说她是冷场王,那也不合适,人家伶牙俐嘴、舌战众婆子的功夫了得,说话有理有据,不急不缓,一步步把鱼眼珠子们逼到无理取闹的死角。

关于麝月抽到的荼蘼花,一些年轻的读者也许不太明白为何宝玉会骤然低落,其实是因为荼蘼自带悲剧光环。怪只怪荼蘼花的开放时间太巧,苏轼有诗云:“荼靡不争春,寂寞开最晚。”荼蘼是春天最后开的一种花,也正因此,她的开放就意味着春天的结束。

由于荼蘼天生具有一股伤感的气息,而宝玉这种向往“长盛不衰”的人,连花儿凋谢都能伤感半天,见这样冷不丁在热闹场合冒出一枝荼蘼花,怎不低落?之后的处理更像极了他一贯的逃避作风,“忙将签藏了”,不理会麝月的疑问。

“咱们且喝酒罢。”说着,大家又重新喝起酒来,敢问宝玉此刻内心没有一丝触动吗?这里不免要跳出来膜拜作者了——高明的作者总是这样,在极盛极快活的场面总是点出“快乐只是短暂的,悲伤才是永恒”,时刻提醒着大观园里的青春灵魂,该来的总会来,即便是在最生机勃勃的生日趴上也不应忘记“衰败”的存在。

而麝月的作用,正像个清醒的旁观者,她出现的作用之一即提醒宝玉正视自然规律,天下无不散的宴席,鲜花不可能永开不败,美好的事物之所以令人难忘,也正因为她的短暂,若只管取之不尽,赏之不竭,究竟谁还会爱惜那些花花草草呢?

且不说抽到牡丹与抽到芙蓉的二位女主,从袭人这些丫头们数起,试问谁的“不争春,开最晚”特性强过麝月?唯有袭人还可较量一二,不过袭人也只是表面无争,暗地隐藏着极强的“争荣夸耀之心”,这原也无可厚非,只是比起麝月的“不争”,显然输在了气质上。

其实,麝月最精彩的一出戏倒是映在《芙蓉诔》里——“镜分鸾别,愁开麝月之奁”,宝玉给她篦头那回,也许这一生,除了默默陪在宝玉左右,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刻也即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,宝玉温柔地给她篦头发:

宝玉在麝月身后,麝月对镜,二人在镜内相视而笑。宝玉笑着道:“满屋里就只是他磨牙。”麝月听说,忙向镜中摆手儿。宝玉会意。忽听唿一声帘子响,晴雯又跑进来问道:“我怎么磨牙了?咱们倒得说说!”麝月笑道:“你去你的罢,又来拌嘴儿了。”晴雯也笑道:“你又护着他了!你们瞒神弄鬼的,打量我都不知道呢!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!”说着,一径去了。这里宝玉通了头,命麝月悄悄伏侍他睡下,不肯惊动袭人。一宿无话。

“二人在镜内相视而笑”——多么宁静唯美的画面啊!接近于年轻夫妻的生活点滴,也只有麝月这样安静不争的女子才有制造气氛的条件。虽然也招来晴雯的醋意,但晴雯心里明镜儿似的,麝月不是她真正的对手,不过是尽丫环的本份罢了,最后晴雯还不是笑着说“你又护着他了!”离开了?

麝月的“不争”还体现在不争宝玉的宠,通篇看来,麝月从来没有主动求关注过。若是有心想争宝玉的宠,凭麝月的机灵劲儿,何尝是难事?她不刻意跟着宝玉闹,坚守自己的价值观,哪怕在后人看来是“没有过青春的”,可那又如何?

有些人生来就不具备享受青春放肆的条件,她也不追求跟着一起闹腾,一直平淡,从旁观者的角度眼看他起朱楼,眼看他宴宾客,眼看他楼塌了,却自始至终不离左右,这份坚守的平淡,比起轰轰烈烈的青春,谁能一断高下呢?

不过话说回来,如果只具备安静不争的个性,麝月还不足以当上“四个大丫头”中的一位。但人家麝月向来凭实力说话,嘴巴伶俐头脑灵活,不过轻易不表露,一出手就放大招,与晴雯补裘相比,还真不一定逊色。具体放大招的场面就是两次舌战老婆子:

其一:芳官跟她干妈因为洗头的事吵起来,别人都摆平不了,最终还是麝月出来才摆平。

麝月听了,忙过来说道:“你且别嚷,我问问你:别说我们这一处,你看满园子里,谁在主子屋里教导过女儿的?就是你的亲女儿,既经分了房,有了主子,自有主子打骂。再者,大些的姑娘姐姐们也可以打得骂得,谁许你老子娘又半中间管起闲事来了?都这样管,又要叫他们跟着我们学什么?越老越没了规矩!你见前日坠儿的妈来吵,你如今也跟着他学?你们放心!因连日这个病,那个病,再老太太又不得闲,所以我也没有去回。等两日咱们去痛回一回,大家把这威风煞一煞儿才好呢!况且宝玉才好了些,连我们也不敢说话,你反打的人狼号鬼哭的!上头出了几日门,你们就无法无天的,眼珠子里就没了人了!再两天,你们就该打我们了!他也不要你这干娘!怕粪草埋了他不成?”

先讲道理,再搬规矩,最后请出最高领导的架势,循着老婆子的心理活动各个击破,让你不但因错受罚,还要把既得利益也给一锅端了。闹什么闹?边儿去!全篇有理有据,一口气说下来,简直是全园最佳辩手了!吓得老婆子再不敢乱嚷嚷了,完美平息不安分的小火苗。

其实但凡口角伶俐的人,头脑一定差不了,看上面一段话就能发现麝月这丫头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,她从心理战出发,点出老婆子的最核心利益问题:再不安分,小心你捞不到油水了,大家都在同一部门工作,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!像麝月这样不争荣不争宠的个性,更容易发现同僚的私心,吵起架来当然也就更得心应手了。光头脑灵活还不行,嘴巴不会说也减分,麝月的可贵在于头脑与口角都非常灵活,一切凭实力说话。

其二:还是上回的婆子,这回拿亲女儿春燕撒气,又是袭人等摆平不了,还得麝月出马,让小丫头“去把平儿给我叫来。平儿不得闲,就把林大娘叫了来。”

平儿来了可不是玩的,不过她忙得没空来,发了话来:“先撵他出去,告诉林大娘,在角门子上打四十板子就是了。” 

眼见请最高领导的架势不起作用,改请当下直接领导,有事当天就处置了,威胁力马上翻倍。只须一句话,那婆子陪尽好话,从此降服。从心理路线出发: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,你们那点小九九哪瞒得过谁?直接朝利益中心下手,舍得被赶出去吗?不舍得就乖乖儿的吧!从此太平。学会了吧?以后吵架就学麝月的核心思想吧,只赢不输!

这就是出色的工作能力,一切凭实力说话,但轻易不表现,再说吵架这种行为给上层的印象也不好,不到万不得已,不出王牌,平时不忙就做点小事,晾晾手巾点个香什么的,工作清闲,但也不爱赶热闹,不像晴雯爱跟小丫头子们玩牌玩石子儿赌钱赌瓜子儿,麝月没事就安静坐那儿独处。

不识字不影响麝月出色的工作能力,而且这能力一般是隐藏起来的。事来了就处理,没有事也不去揽事。不过在怡红院这个万众瞩目的地方,还真不见得多清静。这不,事又来了,底下坠儿偷了平儿的虾须镯,袭人不在,晴雯病着,秋纹那还是个小孩儿,平儿只得找稳重些的麝月来商量,谁知晴雯究竟气不过,找个借口撵出坠儿,麝月明知太急,也并未与同事相争,只说道:“这也罢了。早也是去,晚也是去,早带了去,早清净一日。”行吧,去就去了,只要没什么大问题,一般不反驳。

谁知晴雯向来惹事的功夫不浅,撵出去竟也不太顺利,坠儿的妈上来闹了,还得麝月出面摆平。一番话说下来,那媳妇只得羞愧得无言可对了。论嘴上功夫,不得不服麝月!一般来说,嘴上功夫了得的人容易得理不饶人,但麝月天性里的伶俐与安静这两面似乎分配得很恰当,得理时不激进,安静时难发觉。

在诸芳争妍的大观园里,像一湾溪水静静流淌在怡红院的静谧之处,在看遍万紫千红过后,你会发现:嗯,还是麝月这样的姑娘适合陪着宝玉到老,见证繁华,也见证繁华过后的落寞,依旧不离不弃,从此无心爱良夜,任他明月下西楼。

无所谓输赢,有些人姿态难看,赢了也是输了。只有麝月,不争,却得到很高的赞誉。那些没有意识到麝月可贵之处的读者现在开始意识也不晚。(www.ngnvip.com)

麝月论——开到荼縻花事了!

麝月,乃怡红院内仅次于袭人晴雯之一大丫鬟也。

麝,乃是状鹿而小,雄脐部分泌麝香,亦称“香獐子”。麝,虽非花草,然亦是一种奇香。麝月,射月也,月可是明月,也可是十二月。

麝月话不多,然句句在理儿,嘴上功夫竟比晴雯还强。第五十二回,晴雯执意赶出坠儿,还是麝月一番话压服了坠儿母亲,其言硬而不倔,强却似平平,无理也有理,使人眼光一亮。

第六十三回怡红夜宴,众人玩射覆作戏,麝月便掣了一签道“开到荼縻花事了”。

麝月其亦荼蘼花乎?春夏之交,百花都谢,荼蘼后芳。荼蘼花开最晚,正合送春。故此句后注云“在席各饮三杯送春”。

三春即迎探惜春也。石头记书中三春出现次数不少,皆含悲意。如“勘破三春景不长”,“将那三春看破”,“三春去后诸芳尽”,与“三春争及初春景”皆是一义。景,光景也。三春便是贾府的最后光景。

三春过后,麝月独留,是可知麝月乃是陪伴宝玉到最后之人也。第二十回袭人卧病,麝月独在,俱到大道理,被宝玉谓“公然又是一个袭人”,后脂�批曰“全是袭人口气,所以后来代任。”可知,麝月独任,在乎袭人出离贾府之后也。

紧后,脂�亦有一长批,“闲闲一段儿女口舌,却写麝月一人。袭人出嫁之后,宝玉、宝钗身边还有一人,虽不及袭人周到,亦可免微嫌小弊等患,方不负宝钗之为人也。故袭人出嫁后云“好歹留着麝月”一语,宝玉便依从此话。可见袭人虽去实未去也。”此批可见,袭人出嫁离府,宝玉、宝钗成婚,他二人“身边还有一人”便是麝月独任,而袭人则是去而未去也。

花袭人有始有终,其是之谓乎?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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